Kohl's面臨的問題遠比“迷因股”交易更嚴重

7月中旬，Kohl's被大量做空的股票引起了“迷因股”交易者的關注，他們短暫湧入市場，推動股價一度漲近50%。但這波新關注並不能解決Kohl's長期存在的問題，投資者也不應將這次反彈誤認爲是對這家百貨公司業務重燃的樂觀情緒。

根據標普全球市場情報的數據，截至7月29日，Kohl's的1.12億股流通股中，近40%被做空，使其成爲美國做空比例最高的股票。這一高做空比例主要反映了投資者對公司業務的擔憂——Kohl's已經連續多年銷售下滑、盈利能力下降，並且管理層動蕩不安。

做空者會借入股票賣出，期望日後以更低的價格買回。Kohl's的股價自2021年以來已下跌約70%，最近的交易價格爲10.70美元，但看空者仍押注其股價會進一步下跌。迷因股交易者通常會盯上被大量做空的股票，通過抬高股價來“擠壓”做空者，迫使他們回補股票以止損。

Kohl's總部位於威斯康星州梅諾莫尼福爾斯，在49個州經營着1100多家中檔門店，以及Kohls.com電商業務。和大多數中端零售商，尤其是百貨公司一樣，該公司自新冠疫情以來一直舉步維艱。線上購物日益流行，消費者的支出從實體店轉向網路，給Kohl's的商業模式帶來了壓力。

Kohl's截至2月1日的財年中，盈利下降了48%，每股收益爲1.50美元，營收下降了7%，至154億美元。根據FactSet的數據，分析師預計公司今年每股收益爲0.43美元，營收爲146億美元。可比門店銷售額已經連續13個季度下滑，營業利潤率和自由現金流也在持續下降。

2024財年的自由現金流降至1.04億美元，而上一年爲5.91億美元。該財年的調整後營業利潤率爲3.1%，而2015年爲7.7%。

Kohl's在3月份將季度股息從每股0.50美元削減至0.125美元，目的是節省現金並償還債務。目前公司股息收益率約爲4.2%。

Kohl's的經營困境還因管理層頻繁更迭而加劇。過去十年裏，公司已經更換了五任首席執行官，每位CEO都有自己的願景和轉型計劃，而這些計劃在很多情況下都推翻了前任領導團隊做出的變革。

前首席執行官湯姆·金斯伯裏於2021年加入Kohl's董事會，並自2022年12月起擔任首席執行官，直到2025年1月。在他的領導下，Kohl's轉向了更偏向折扣零售的經營模式，包括削減自有品牌和Kohl's Cash優惠券，並取消了珠寶等受歡迎的商品類別。戈登哈斯凱特公司的分析師查克·格羅姆表示，這些舉措實際上等於“拋棄”了品牌的核心顧客，他對該公司股票的評級爲“減持”。

金斯伯裏未能取得聯繫置評。Kohl's的一位女發言人以公司即將發布財報，正處於靜默期爲由，拒絕讓公司高管接受採訪。

接任CEO的阿什利・布坎南開始逐步撤回這些措施，但一項調查發現他因推動公司與一位有私人關係的供應商達成交易，違反了Kohl's的利益衝突政策後，布坎南於五月被解僱。臨時CEO邁克爾・本德是一位前沃爾瑪高管，自2019年加入Kohl's董事會，目前仍在沿用布坎南的商業策略。但分析師表示，最新的努力（主要依賴自有品牌商品和舊產品線的回歸）可能不足以吸引更多顧客進店，也難以讓Kohl's重新奪回失去的市場份額。

“從空頭倉位來看，市場並不相信這種轉變能夠實現，”格羅姆說，“我也不認爲能實現。這真的很難。”

格羅姆表示，從歷史來看，零售商一旦失去忠實顧客，幾乎很難再把他們挽回。和其他百貨公司一樣，Kohl's也在努力吸引那些更喜歡在專賣店或網上購物的年輕消費者。

盡管外界充滿質疑，Kohl's依然有不少支持者認爲公司被低估了。一些看漲的投資者押注公司運營將有所改善，另一些人則認爲Kohl's的房地產價值並未體現在其13億美元的市值中。

晨星分析師戴維・斯沃茨承認Kohl's面臨業務挑戰和管理層變動的問題，但他認爲公司合理股價應爲每股40美元，這意味着較當前水平有大約260%的漲空間。他表示，Kohl's的股價“被嚴重低估”，並補充說，Kohl's目前的利潤率極低，未來有很大提升空間，這將有助於現金流的增長。

就在幾年前，Kohl's的市值還遠高於現在，當時它吸引了一波收購要約。2022年，維生素商店（The Vitamin Shoppe）前母公司Franchise Group曾出價高達每股60美元收購Kohl's，但後來因宏觀經濟因素，將報價下調至每股53美元。Kohl's董事會拒絕了這一報價，隨後其股價下跌。

像Kohl's和梅西百貨（Macy's）這樣的百貨公司，由於估值較低且擁有大量房地產，已成爲頗具吸引力的收購目標。截至2月1日，Kohl's擁有405家門店的所有權，以及大部分配送中心。Swartz表示，這些房地產的價值甚至可能超過他對公司企業價值的估算——他將該數值定爲31億美元。

Kohl's的房地產資產最初激發了迦勒・哈伯特對這家公司的興趣。哈伯特是一位小企業主和投資者，他在社交媒體Reddit上分享自己對Kohl's的看法。他認爲，僅憑這些地產資產，公司每股至少應該值35美元。他在四月份買入了Kohl's的股票，希望收購要約或激進投資者的介入能提升股價。雖然最初他並沒有把“迷因股”行情和逼空行情納入自己的投資邏輯，但他說，這一現象的出現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

“我把逼空行情看作是一個非常棒的金融催化劑，但說實話，我只是覺得這樣一來，股價能比我們原本慢慢發帖看漲、期待它逐步漲的方式，更快達到我的目標價。”他說。

哈伯特也意識到，受迷因股推動的收益可能只是曇花一現。事實上，科爾百貨的股價自七月中旬迷因股高點以來，已經下跌了超過20%。受散戶交易者和社交媒體熱議推動的股票通常波動劇烈，追漲帶來的興奮感也伴隨着風險。

科爾百貨面臨的風險，或許沒有其高企的空頭頭寸所顯示的那麼大。根據FactSet的數據，公司目前淨負債爲72億美元，但最近已經完成了債務再融資，用以償還當前到期的債務，下一筆債務要到2029年才到期，這爲管理層提供了財務靈活性和改善業務的時間。

至於股價方面，迷因股交易者可能會重新關注科爾百貨，試圖進一步擠壓空頭。但股價能否持續回升，關鍵還在於管理層能否釋放公司價值，無論是通過資產出售、其他戰略舉措，還是業務的扭轉。目前來看，前景依然不明朗。